●(大田)林生钟 朋友传来消息说:银杏林黄了! 银杏叶黄的景象,我在大街边看过。那是一树触手可及的黄啊,绚丽却不喧闹,明亮的色彩如同梵高画向日葵时一起调好的颜料,千万道阳光在枝条间闪耀,山城的冬天随即被唤醒。 在朋友信息里,那里的银杏林远比城市的行道树美。它们种植在连绵数平方公里的村庄里,老少隔代,数世同堂,相拥一地,似一桌围炉而坐的家人。满地落叶甜笑可掬,激荡的暖流惹人心醉。 我是个爱美的人,受不住这份美丽的诱惑,于是,在一个寒流即将到来的午后,没有预约,兀自乘风而行,来古村银杏林奔赴一场视觉盛宴。 银杏树散布在村道两边,它们个个目光炯炯,周身披戴金黄,像村庄里走出来的一队仪仗礼兵,笔直地挺立着。它们中有的跻身样式各异的房前和屋后,随着微风的吹拂频繁招手,那探头探脑的样子, 还有舞动着的各种调皮表情,像极了正在路上赶去上学的稚童,在向我挤眉弄眼。所有的美丽都毫无保留地迸发,这方风景闯进了心灵,刹那间亮透了整个季节。 就在这片金黄的林子里,有三十多棵银杏寿星已上两百岁了,最年长者经历过五百年春夏秋冬的洗礼,不仅有十多层楼高,粗大的腰肢比脚下新落成的亭子还壮实。银杏树守望着岁月的激情在燃烧,守望年华缤纷四季,守望后人们昂首向上的目光。每天,它们接受着游人手拉手的环抱,还有发自心底的爱抚。 银杏树被称为“植物熊猫”,是裸子植物银杏门中唯一现存的物种,它的生命力顽强,经过250万年前的第四纪冰河时期没有灭绝。当年,村里的余氏先祖宦游齐鲁,爱上了这种既能抗烟尘、火灾,又可改善农田与居住区小气候,果实亦药亦食的树种,把它从孔子的故乡带回闽中老家。银杏从此落地生根,在异乡的土地上开枝散叶,泽惠着一代又一代。 村中的银杏树是祖产,被分到了家族的各个房头。大家在收获喜悦与风光的同时,也把它当作女儿的嫁妆,随缓缓启动的轿子继续行走天涯。 我第一次目睹如此浩大的银杏黄,林子的美丽和强大的力量,深深地打动并折服着我,以致对未曾谋面的杏花,无数遍想象过它如何开满了清明时节的村庄。老杜的酒劲足,纷纷扬扬的雨,飘飘洒洒的花,伴着这漫山遍野的金黄,除了能勾起对古人的怀念,也醉了伊人的缠绵。 我拾捡起一枚金黄的“扇子”,把它安放在贴心的衣袋里。这一枚朴素无华的小叶片啊,像流经树下的一泓清泉,秀美、柔和,一滴滴淌进了我的心房,不想说爱你都难。爱,是不离不弃的陪伴,可山水阻隔、天涯路远,季节的更迭不容许你我有太长的厮守。 离开银杏林时,冷雨不期而至。这个周末没有阳光,雨声滴答很是撩人,但它却不知道我的心思。翻阅着手机里的一幅幅相片,拿出“小香扇”再一次仔细品闻,回味着刚刚遇见时的情景,每个瞬间都令我快乐难忘。我不敢想象,哪天如果没有了你的问候,会变成什么样子。但是等雨后天晴的日子,我会依然前来看望杏林,看银杏树在春天里繁花似锦,听夏至绿荫下的蝉鸣鸟叫,祝福,在没有起雾的秋天,一群红男绿女簇拥着村子里的新娘,绽放着笑容在你金黄色的地毯上踩过,让严冬再也没有失落与忧伤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