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兴殿

仙水窟

●林生钟/文 温欣孝/图
　　大田县城区玉田村的仙亭山，有庙宇取名“龙兴殿”，旧志记载“俗名仙妈亭”，民国时期称“龙兴宫”。供奉的马氏真仙据传生于后周广顺元年（951年）正月十五日，“氏容貌丰美，婚之夕，身中毒病，夫家弃还其父。父请僧徒送之河，将沉之。忽云雾涌起，有神附人语，引上百尺岩头，得仙果食之。二妹及嫂杜氏来看，五娘以果分食之，俱飞升去。”
　　马氏真仙与妈祖、临水夫人共为福建三大女神，她的香火兴旺，在当地被尊称为“仙妈”。“仙妈亭”原在玉田村的后头山，元贞年间（1295年），香炉从山顶飞至山腰玉峰书苑，从此书苑建道观，留下了许多传奇故事。
书苑变道观
　　龙兴殿大门青石照壁，左右石柱嵌“身坐犀牛千古地，面对天马万年山”草书对联，传为明朝正德皇帝所赐。殿铺石板分两级依山建造，前天井左立石造香炉，右侧是造型别致的焚纸炉。左厢房一排八间，二层砖木结构的建筑树在右边为生活用房；后埕拾阶而上直达大殿，四根廊柱雕龙攀附。殿左文昌楼，厅供“文昌公”、“观音菩萨”，边为书房，这种配置是许多地方共同的特点，国人信仰佛道同供没有严格的细分。殿右伏虎楼内奉“伏虎公”，边楼设“人主公”厅、会客厅，中祀神农氏“五谷仙”；大殿顶为四角双檐架构，上饰双龙戏珠，下檐四小龙回首相望，阳光下金光闪烁；神龛里并列马五娘及妹、嫂七尊神像，五娘居中，一身霞裳羽衣超然度外。
　　话说玉田村有位范家子弟，从小发奋读书，后来高中进士。做了官的他，不忘寒窗苦读，衣锦还乡后特意带上礼品去拜会恩师。师生俩见面有聊不完的话，一直到夜深了还舍不得分开，后来进士就留宿学馆。夜梦中，有一年轻女子跟他说话：“我叫五娘，永安铜盘人，住在山顶仙亭，你为官清廉忧国忧民，我有一愿希你成全，以共解民间苦难。”范进士醒来后，在学馆的案上看到一只香炉，回想起昨夜梦境就告诉了严先生。他们俩商议后，把仙妈托梦的事又告知了村民，于是大家把学馆搬进村里，请仙妈入住书苑。
　　这个玉峰书苑本为唐末开基玉田范氏始祖范元超所创。范元超24岁中进士，官至御史中丞，他62岁辞官入闽定居玉田，创办书院传授礼仪教化一方。此地坐西朝东南，面对均溪河如犀牛饮水，是朱德率军出击闽中大田的指挥部、抗战时期内迁山城的集美职校旧址、大田道教协会住地、森林公园。
神仙对弈栖霞亭
　　“来龙虎臂崎，结穴烂柯棋，犀牛戴金环，虎母带虎仔。”仙亭山的山水清秀，龙兴殿地灵结穴，古有地师如是赞颂。这个“烂柯棋”指的是仙亭山棋盘石，《大田县志》记载：“棋盘石在城西，相传有仙迹在此。”传说从前有打柴人下山见两人在石上下棋，就放下柴禾观棋，等一盘棋下完回首柴柯，已经腐烂成泥，回到家中时光竟流逝百年。
　　这个地方也叫“下石坎”，在离龙兴殿不远处的山腰路口，后人建有凉亭，名“栖霞亭”。
　　话说某日有仙人路经“下石坎”，见环境优美，心血来潮，于是摆棋对弈，俩人棋逢对手难分难解。适玉峰书苑的塾师有事休假，一学童溜进山里采摘杨梅。不料树枝很脆，承受不了重量就断了下来。学童应声落地，屁股不偏不倚被竹尖刺穿，顿时血流如注动弹不得，其妹直呼救命。
　　俩仙人下棋如火如荼，忽闻呼救声罢棋飞身救人。他们一个抱起学童，一个掏药壶给孩子止血。仙药神奇，药到伤愈，待兄妹俩跪地称谢时，神仙早已离去。孩子的父母知道后，为感谢仙人的恩德，遂在棋盘四方筑亭为志，从此后头山改称仙亭山。
仙妈显灵异
　　作为道家的福地洞天，龙兴殿和仙亭山流传着很多灵异故事。据说在很久以前，赤岩霞坂有村民因腹胀久治不愈，整日呼天抢地命悬一线，家人想起仙亭的仙妈灵验，于是备办供品敲锣打鼓来请。龙兴殿供奉的仙妈神像一共有七尊，其中六尊被人请走，只剩个头矮小的“矮脚妈”“凤仙”。神像迎回后，有几个妇女看了很不屑，七嘴八舌议论：“呵，矮脚妈能治病还怕没有！”一边的家人向仙妈求助，托身的“渡童”跳了起来说话：“矮脚妈不会医病，你们去请其他几位仙姑，天空马上就要下大雨了，请赶紧把我送回仙亭。”
　　话音刚落，屋外乌云翻滚，晴天霹雳，顿时大雨倾盆。家人们赶紧向凤仙道歉，求得仙妈方子。但是，山洪爆发，河水猛涨，船家无法摆渡，别说进城抓药难，就是按要求把炉灶搬到大厅来煎药也不易。眼看得罪了仙妈病人救治无望，一家人失声痛哭。“渡童”再次扶乩告示：“既然抓不到药，就把药方放到锅里煮，效果也一样。”大家将信将疑，但迫于情势所急听从照办。结果满厅药香，病人喝了一碗锅水立刻排出粪便，腹胀马上减轻，大家再也不敢轻视仙妈了。
　　后来到了清代，有个叫范欺圣的读书人从不给仙妈烧香礼拜。有一年，他准备去永春州参加童子试，想试探一下别人嘴里的仙妈到底灵不灵验。他随意在路边采了片树叶藏在袖中，来到仙妈像前说：“烦劳请何仙姑、吕洞宾来临，告诉我身上带了何物，来此有何求？”说完就甩起占卜用的法器。范欺圣从签筒里抽取了一支签，上面写道：“袖里怀来一叶青，知君无意问功名。可怜昨夜三更雨，灭却窗前数点灯。”这个人这时开始心虚了！他继续摇签筒想占卜考题，结果半天也没有签跳出来，于是愤然骂道：“不知为不知，问你柴头有何用！”过了数日他来到州学考棚，卷子考题居然是《不知为不知，是知焉》，想起当时的情形，范欺圣心里乱得一个字都写不出来，自然是名落孙山了。
福地洞天瑞兆呈
　　玉田村龙母山仙亭山，俗称后头山。民国《大田县志》载：康熙二十三年（1684年）五色云见于簪缨山，次日见于小田之厚头山，并移时始散；乾隆三年（1738年）夏五月，玉田坊红雨降。
　　小田即玉田！据后来的史料记载，五色云出现后，玉田人文蔚起，当年范如璋中举人任知县，后升至户部主事。在此后的23年中，玉田学子考中贡生6个，其中范希远、范巨川、范文琮均任知县，范元斌任朝议大夫，范文禄任县训导。附贡范存仁经商聚资百万，时为大田三大巨富之一，自己却衣食俭朴，资财全用于公益事业。
　　乡人相传：降红雨后，红水满田，色如胭脂，厝前厝后的地上像铺了红地毯，家家有喜事，人人笑开颜。乡民还赞叹“红雨出红菇！”此后三年，田禾大熟，五谷丰收。后人写诗赞五色云：玉田后山祖树林，天上祥呈五色云。自是地灵献瑞兆，预知人杰焕乡运。
　　殿西百米有水窟“仙妈泉”，池似锅底，径约二尺，水清澈见底终年不涸，供养历代庙祝，传说是马氏真仙为给善男信女解渴用法力引来的。潭边另辟一池，游客可在此洗手脚降暑热。顶上石壁有古树冠盖如伞，荫蔽水潭，村民亦称之为“仙妈树”。四周山林产蘑菇有红、黄、黑、白，成片生长，为此地佳肴。
冒险保仙妈
　　马氏五娘和二妹及嫂子杜氏，在永安百丈岩升天成仙后，香炉飞到仙亭山平崙顶。七百多年来，仙妈的雕像也成了文物。“文化大革命”开始后，神州刮起破“四旧”风暴，无数宫庙、祠堂和古建筑被毁，仙亭山的仙妈也在劫难逃。这年5月，红卫兵把龙兴殿砸坏，将所谓的“旧东西”搬到大队部准备焚烧。他们同时在村民家中搜走七尊仙妈像，以及太保公和土地公像。
　　见此情景，村民范长生利用自己是红卫兵的身份，约上同伴范家和，一起秘密商议，想方设法把仙妈神像保护起来。经过周密观察，他们掌握了工作组和队干部的活动规律，就在农历六月初一的晚上趁黑行动。他们摸进大队部，范长生用布袋套住仙妈正身背着就跑；范家和也抱过一尊副身像，两人出小门一前一后朝“赤土崙尾”方向撤离。神像藏进“粬窟洞”，再用稻草伪装好，此举惊险万般。
　　次日，队里发现仙妈像丢失，立即把剩下的斧劈火烧，召开群众大会追查。范长生和范家和为了避免仙妈像被搜出，又多次转移神像，最后藏到了外村去。范长生把正身抱下山藏到长溪村范某宅内，范家和托人把副身从“仙洞”抱到山下藏在宋京村房子里。直到二十年后的1986年元宵节，玉田村迎龙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），仙妈副身才被重新摆放在祖祠“德育堂”上供人瞻仰。1988年春，正身现身。1989年十二月龙兴殿复建竣工，仙妈进殿，供四乡八里善男信女拜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