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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访紫云村 ·颜全飚
2015-12-04 11:32:54 颜全飚 来源:12月1日《三明日报》B3版  责任编辑:  

●(大田)颜全飚
  

早闻紫云村有一些非同一般的历史故事,具体情况不得而知。前年,从明溪回三明路上,特意绕道紫云。到了夏阳后,转入紫云,就进入了茂密森林,清澈的溪流、飞瀑,杂树生花,藤蔓在枝叶间摇曳生姿,沿溪而行,车如舟,有离世脱俗之感。

山上,紫云村落,如一块浅浅的果盘,金色的稻田,木槿花开,零星的柿树挂满无人问津的红果子,南瓜、冬瓜在道路旁、在房前屋后,世界无声,阳光满满的,似乎要从这个盘子里溢出来。这儿有我读师范时的一位女同学,如今已在城里任教。在学校,她安静质朴,静落无华,如她的出生地紫云。在紫云,我感受到了这般静落无华之美。打电话问她,紫云可有好去处?她笑笑答曰,没有啊。历史可出过什么大人物的?想看看其旧居。答曰,没有啊。走出林区,下山回到三明,紫云,有些神秘了。

今年盛夏,再次造访紫云,走进了紫云村内部的秘密。

杨坊、罗坊、张坊、台岭头、均峰寺,古道、古桥、古树,小庙、牌坊、寨子,无处不在的石旗杆,可以遥想一度繁华如梦:商贾、官员、学子,一场婚礼、寿宴,一次金榜题名喜报,每一个细节都不含糊。农耕时代高山之巅的一个村子,柔软的阳光与蜿蜒曲折的道路是缓慢的,穿梭在旷野里的月光也是缓慢的,形影相随的是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,或是赶着一场社戏、一场喜庆演出。触目村庄内部,那些遗留下来的时光物质,很容易令人怀古,怀念《红楼梦》那般,怀念柳永词那般。

在张坊,一口古井,井边是几株李树、桃树,果子缀满枝头,乡野无人,不远处有一座老屋,淹没在荒草丛里,同时,被淹没的还有门前一对石旗杆,老屋死寂,这李树可是枉然多少春秋?光影里仿若有一位闺秀美人碎步走了出来,直到那一株桃树之下。另一处石门,孤独地站在绿色的稻田之上,它失去了整座房屋,永远失去了主人,门眉上镌刻着的花朵、鸟兽在岁月风雨里飘摇无边,只是脚下的稻田年复一年生长,永不停息。我看到那些来自于知县、知府赠予的寿匾,被随意扔弃在台岭头的阁楼里,是不是任何的繁华过后就是必然地寂落?一些新生的东西在生长,我看到屋檐下村民选举委员会的公告,公告上那些候选人的名字。这些名字,是否会突然梦醒,记忆着阁楼之上的那些匾额,将其拭擦一回,再一次供奉在屋堂之上。

最有岁月感的是均峰寺前那株红豆杉、杨坊那儿的一株柳杉,如此巨树,实属罕见,成百上千年雨露滋养下,永不老去。曾经树下走过多少的香客布衣,思考着人生百年哲学,却是不如一棵树笑对人间了。

曾说村落里进士几何?说南宋名将文天祥路过这儿留下手书、均峰寺里饶公的故事,说君子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覆盖村落。美丽美好的名词全部落进这果盘里了。我站在君子峰的一个高处,看脚下的紫云,精致若梦,只是看到迷离,只是望眼欲穿。让她安静些,再安静些,不能碎了,哪怕轻轻一触。

离开紫云时,晚霞布满天空,村庄犹如覆盖着一床五彩锦缎。有人却留在均峰寺那儿,不肯下山来,他们在等候一只叫黄腹角雉的鸟儿,说有的一等就是好几天,见上一回,心甘罢了。为完成一个愿望,可是费尽心机,一切终将如这写不尽的字,最终淹没在历史的纸堆里,被遗忘罢了。只有这村庄不老,山水如故。